第二十七章 为了亲人的学习

    校图书馆里，学生们扎堆坐在各处。和每一个上学日一样，他们进入到了不同的教室，休息时间，他们挤在图书馆里的每一个地方。这里远离课堂的喧嚣，是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小空间，在这片小小空间里，每一名学生都怀揣着相同的信念，他们准备去完成迄今为止接受的最大话题与任务:研究、探索人民变革委员会的理念与乌萨斯变革乃至世界变革的现状。在年轻的克利缅特眼里，这算是个困难的工作，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甚至是孩子而言，知识与现实经历方面的欠缺让他们很难做出一些足够正确却又切合实际的结论。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阅读那几十本关于UCP的地位、关于被压迫者阶级政权的建立等等，然后，借助这些材料去完成他们那各种各样的论题。不过，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在这个过程中，最使人疲累的是这些理论的提出者，那位伟大的领导者罗伊本身。从他在龙门出生，到他在卡兹戴尔度过的那些岁月，再到他多次参与感染者活动，他在人民变革委员会之前，在整合运动尚未踏出冻原之际就已经开始思考的世界变革……也幸好通过一些方式让他能够以与同学们不同的方向了解到这些内容，所以他勉强还能读下去这些文献。虽然对学习方面的东西舍得下功夫，不过，克利缅特却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学习的人。为什么克利缅特会选择违背自己的本心，锲而不舍地阅读学习呢原因有两个。首先是他的朋友们，他们比他更热爱这些理念，也在这个任务上投入了比克利缅特更多的精力。但他们并没有就此与克利缅特分道扬镳，他们逗他笑、同他一起嬉戏打闹、相互恶作剧，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放学后，他会向他那些朋友们简短地道别，直到第二天他脑子里都会惦记着他的朋友们，他从未如此期待过第二天的到来。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他那位“监护人”。这个少年并不关心那位老感染者，那个他应该称之为叔叔的人，但那个人却是他如此努力学习的最大原因。他的家庭早已在各个帝国的压迫中支离破碎，被乌萨斯纠察队打倒的父亲，到在围捕中被夺去生命的堂兄弟和老朋友，最后他只剩下一个因为失去亲人，失去故乡而受到精神创伤，整日酗酒的监护人。他一回到家里，就会看见沙发上一片狼藉，而他一走近沙发，沙发上躺着的人就会立即起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的这位叔叔在失去除了克利缅特之外的所有之后，转向了罗伊的理想。当他的叔叔知道他正在研究罗伊本人时，他面露喜色，喜悦之倩洋溢于外……那是克利缅特记忆中，他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快乐，从那时起，他知道，他不能让家人失望，那是他唯一的家人。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回来了。”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克利缅特打开了房间的门。今天，他没有看到那杂乱的房屋，他也没看到房间内四散的，等待着他回来收拾的碎片，他看到的唯有整洁，与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整洁。“欢迎回来，小克利缅特。”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是自己那位长时间酗酒的叔叔，只是，这声音却与过去有些不同。将书包挂在了墙上那钩子中后，克利缅特好奇的将视线投射到了厨房内，这一刻，入目的不再是那位平时邋邋遢遢的男人。他那原本杂乱的头发被清洗干净，那长长的胡须更是被直接剪掉，他换上了一身得体的，克利缅特熟悉的服装，乌萨斯红军战士的服饰。就在克利缅特将视线投射到厨房内之际，他的叔叔端着一个蛋糕走了出来，在他的记忆中，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蛋糕还是在童年时候。看着那蛋糕，克利缅特的神情有些恍惚。“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怎么，忘记了？”“呃……没有，怎么可能。”说着这样的话语，克利缅特脸上的恍惚缓缓散去，他坐到了那张新买的木桌旁，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监护人坐到了他的对面。他看了看自己叔叔身上的那套衣服，这一刻，那份好奇再度显露出来。“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因为我已经不准备继续研究理论方面的东西了。”中年男人将手中的蛋糕放到了桌上，然后，他坐到了少年的对面。他脸上挂着的是克利缅特许久未曾见过的笑容。今天的他并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酒味，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些高兴的情绪，但又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是因为中年人不打算再与他一同学习么？少年并不知道。“你打算放弃了么？”“不，我打算去实践这些信念，我想如同其他乌萨斯红军战士那般，为了解放所有被压迫者而战。”说到这里，中年人停顿了片刻，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看向了远方。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他从未感受到这样的感觉，这种仿佛还活着的感觉，从四皇之战结束之后，从他逃离了那座燃烧的城市，逃离了他那已经陨落的，化作人间炼狱的故乡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活着的感觉了。“这样么……”听着这样的话语，克利缅特只能如此回应道。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出怎样的回答，对于克利缅特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自己的叔叔已经从理论阶段迈向实践阶段，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是，在想到自此之后自己将无法再如同过去那般与叔叔交流，与叔叔共同进步之后，他的心中又不免有些悲伤。“希望之后我们还能共同交流，叔叔。”“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