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乔书聆一早跟杨婶吹嘘自己思想觉悟深厚,说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打小发誓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养猪事业中去,无心恋爱无心婚姻。
这会儿听杨婶这么说,自然没那个脸告诉人家,这顾太太就是自己。
轻咳一声,眉头微微一皱,胡说八道那是张口就来:“杨婶你就别管了,我和他…其实已经好多年了…就算他结了婚,我也不在乎…谁让他是我老师呢…在我心里,能够和猪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他了…我只恨我们遇见的太晚…唔…”
她这一段胡说八道说得我见犹怜,没有半点逻辑,旁人听见应该是要扭送去神经病院的。
可杨婶却相信了,人不光相信,心里还泛起了一股子深刻而浓烈的同情。
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誓要为养猪事业做贡献、波涛汹涌的姑娘,竟会有如此苦情痴心的一面,谁能不为其落泪、伤感、茶饭不思呢。
好在乔书聆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见杨婶放过自己,立马找了个借口拿着衣服上后院洗澡。
出来后,偷偷地钻进没开灯的房间,本来想来个浑水摸鱼,可没想她前脚刚一进门,后面一个胳膊就伸过来,猛地将她整个人捞在了怀里。
乔书聆闻着顾修身上熟悉的味道,两腿都直发软。
勾着脑袋瑟瑟发抖地喊:“学…学弟,你还没睡啊?”
顾修整个人靠在房间的角落,只有半点月色照在鼻梁的侧面,投下一点笔挺的阴影,身上的温度热切而明晰。
伸手环住乔书聆的细腰,低头靠在她的耳边,一边用带着薄茧的手指一点点挪动,一边低声笑问:“学弟?小乔同学,顾老师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乔书聆两眼一翻,知道这厮一准是听见她和杨婶说的那些话了。
扭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到:“老…老师你别这样,明天还要早起呢。”
顾修见她这么说,直接咬住她的耳朵尖,擦着她鬓角的皮肤,声音低沉地问:“我好不容易撇开我那糟糠之妻出来一趟,你确定要浪费这样花前月下的好时机?”
乔书聆压根不知道顾修这臭闷骚泛起骚来竟然这样炉火纯青。
抿了抿嘴,情深意重地念叨:“我…我们来日方长啊老师…咱们认识五六年了不差这一天…”
顾修听见她的话,脸色忽的一紧,手里越发用劲,低头靠在她的肩头,闷声开口:“是十四年。”
乔书聆没有听清他的话,“啊”了一声将脑袋偏过去,看着他问:“什么?”
顾修此时也偏过了脑袋,侧耳靠在乔书聆的肩上,看着她白皙而长的脖子,月色照在上面,泛着纯净而悠长的光,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地问:“你…会忘了我的吧。”
乔书聆不知他的话从哪儿说起,其实她这人特别记仇,小时候乔语询咬了一口她的屁股,她现在见人还说他屁股上长了十六颗美人痣。
她能感受到顾修这会儿声音里的压抑。
这和过去认识的顾修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在乔书聆过去的认知里,顾修是冷漠的,偏执的,狡猾的,但他不会是失落的,彷徨的,无措的。
咬着嘴角,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笑着回答:“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忘了你。以前没有,现在,以后都不会。毕竟…”
说着,她的脸上开始泛起一点儿淡淡的红光,小小地咳嗽一声,继续嘟囔:“毕竟,我都嫁给你了呀。”
顾修听见她的话,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一丝毫无阴霾的笑意。
站起身子,将乔书聆整个人扳过来面对自己,低下脑袋,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触着她的脸,从她的鼻梁到鼻尖,一点点向下滑去。
两人呼吸相抵,月光很冷,气息却是热的,带着彼此鲜活的人气。
乔书聆知道顾修这会儿想要亲自己。
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自己现在毫不抗拒的态度,毕竟,她自认大度,被一头母猪亲惯了,有天说不定也会觉得它有那么些眉清目秀。
她也不觉得自己和顾修拥有多么深的爱情,这不是唬人呢么,一对家族联姻的夫妻,第一次见面还互赠了一排“鼻毛”,哪能谈得上爱情那么洋气的玩意儿。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和生活对着干。
她这人一向挺乐意接受现实的,就像她接受眼前男人的冷淡,接受他已经成为自己的丈夫,接受他们以后几十年都会在一起直至老去的事实。
人生匆匆几十年,结婚有时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非此即彼。
与其像很多人一样苦苦追寻,不如好好接受当下,有些偏见放下了,顺其自然地往下走去,未必不是一片海阔天空的世界。
顾修低着脑袋往乔书聆的嘴上贴,眼看着都能得手了,可床上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唔哩哇啦”地响了起来。
乔书聆一听见那声音,立马从顾修怀里挣脱了出去。
低头接起手机,轻咳一声喊:“喂,语询啊?”
乔语询那头听着口气还挺急,张嘴小声地问:“姐,大哥去你那儿了吗?”
乔书聆两眼一愣,满脸疑惑地答:“哥?他怎么了?”
乔语询听她这么说,这才知道乔书聆也没有得到消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对着电话轻声喊:“大哥从老宅逃了,听说爷爷让他娶一个李家的姑娘,他不愿意,李家的姑娘又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哎呀可乱了。”
他的话说完,乔书聆只觉满脑子空白,就连顾修走过来也没有半点知觉。
沈友庭这会儿才从村长家喝了一遭过来。
李长明已经趴下不省人事,沈友庭这部队里待过的牲口倒是还挺清醒。
踩着月色过了两户人家,看见靠在门口一个人抽着烟的顾修,走上去伸手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背上,看着他问:“怎么的,没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你家小乔拿下?”
顾修“啧”了一声,把烟头扔地上,一点点踩灭。
眼神阴沉地看着那烟头的样子,面无表情道:“她哥逃婚了。”
沈友庭又不知道乔书文跟顾修的那点破事儿,还当顾修是在为大舅子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