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子?是姚管家么?”
“不是啦,夫人。”桂圆绷不住笑了声,解释道,“姚公子全名姚遥,是姚管家的侄儿,也是王爷的客卿。姚公子武艺卓绝,王爷便请他负责王府的安全,我们都叫他姚公子。”
这倒是有趣了。旁人对纪王避之不及,这个姚公子如果真的身怀绝技,又怎甘心屈居在纪王府?
明日若是得闲,定要会会这人,说不定还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正想着,桂圆又撇了撇嘴,神秘兮兮道:“不过夫人,您可要离姚公子远点。”
徐南风舀粥的手一顿,问道:“这又是为何?”
“姚公子这人啊,说得好听呢是风流倜傥,说得不好听呢就是不正经,他是连公主都敢调笑的……”
桂圆正说得起劲,八宝却是打断她道:“桂圆,在背后腹诽王爷的客卿,当心王爷责罚!”
桂圆忙捂住嘴巴。
徐南风道:“别人府上的侍婢在主子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有趣。”
徐南风本是随口一说,那俩丫头却紧张了起来。八宝和桂圆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待我们很和善,我们自打进府便是自由自在的……夫人,您会不会觉得奴婢们不守规矩?如果不喜欢,只要您说,奴婢立刻就改!”
桂圆点头附和。
徐南风笑了。她本以为纪王府是终日沉闷的,还做好了如履薄冰的准备,却不料如此生动,丫头们都单纯得可爱。
她道:“不,我也喜欢自由自在的。”
“多谢夫人!”
八宝和桂圆长舒了一口气,欣喜道:“王爷说得没错,夫人真是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子呢!”
徐南风一口粥险些喷出,她问:“他真是这么说我?”
“千真万确,奴婢怎么会骗您?自从三月十六日,王爷从东风茶楼回府以后,便天天念叨着您,连姚公子都受不了了,酸溜溜地说王爷见色忘义。”
三月十六,她与纪王初见的那日?
徐南风不禁回想起自己初次跟纪王见面时的咄咄逼人,怎么也跟温柔挂不上勾罢?
漂亮?那就更说不上了,纪王根本就是个瞎子。
……虽然她的确挺漂亮的。
想到此,徐南风嘴角勾出一个笑来,出嫁的紧张不知何时消失殆尽了,竟然还有心情自我陶醉。
正想着,一个圆脸的小侍婢推开门,神秘兮兮道:“夫人,王爷回来就寝了,还有四十步远。”说罢,又往外瞧了瞧,道:“现在三十步……二十步……”
“快,碗勺收拾好!”八宝手忙脚乱地指挥桂圆,“把夫人的盖头重新盖好!袖子!袖子褶皱抚平了!”
吱呀——
几乎同时,门被推开,锦衣玉冠的纪王殿下在侍卫的牵引下,沉稳地迈进门来。
那一刻,徐南风竟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一双崭新的白底皂靴停在自己面前,接着,她听见纪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轻而低沉:“去将合卺酒取来。”
八宝‘哎’了一声,片刻便呈上来一个茶托,上头放着一对小巧精致的三足酒樽。
纪王眼盲,诸多不便,徐南风便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牵引他摸到自己的绣金薄纱盖头。
盖头被顺利揭开,徐南风的视线也清明了起来。
她抬眼望去,一身绛红喜袍的纪王玉冠长身,眼上不知何时又蒙上了布条,只不过颜色由一贯的白换成了喜庆的红,俊逸中又多了几分明朗。
八宝将一杯合卺酒交到纪王手中,又将另一杯递给徐南风,夸赞道:“王爷,夫人好生漂亮呢。”
纪王笑了,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笃定道:“那是自然。”也不知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徐南风捧着那杯澄澈的酒水,犹疑了片刻道:“要交杯么?”
纪王循着她的声音看来,道:“随意。”
徐南风觉得两人好歹只见过两三次面,喝交杯酒有些尴尬,便端起酒樽与纪王碰了碰杯,发出清脆一响,道:“愿与君共进退,相处愉快。”
说罢,率先将清冽的酒水一饮而尽。
纪王亦饮尽杯中酒,温声道:“相处愉快,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徐南风险些被酒水呛到,眼角余光瞄到八宝和桂圆在一旁偷笑,她也不好拆穿这桩作戏的假婚姻,只好支吾着应了声。
八宝十分伶俐地将空的杯盏换下去,桂圆和另一个圆脸的小侍婢则端了两盆温热的清水上来,殷勤道:“王爷,夫人,奴婢们伺候您更衣梳洗。”
徐南风起身,自个儿把满头的钗饰取下来,道:“不必了,你们去伺候少玠便是。”说罢,她拧了帕子,仔细洗去脸上残留的脂粉。
纪王却是在床榻上坐好,对丫头们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罢。”
三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描述的戏谑。
她们抿笑,垂头福了福,齐声道:“奴婢告退。”便你推搡我,我推搡你,一齐退出们去。
八宝还贴心地掩上了房门,隔绝了里头暧-昧昏光的光线。
徐南风洗净了脸,鬓边的发丝沾上了水渍,柔柔地贴在脸颊处,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她一转身,发现纪王八风不动地端坐在榻上,正含笑望着她的方向。
她疑惑道:“你怎么将她们都赶走了,谁伺候你更衣洗漱?”
纪王依旧看着她笑。
徐南风忽而想起方才桂圆所说的“从今往后,这些贴身的事情,定是要交给夫人来做了”,顿时恍然,这是等着她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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