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不,”顾令月仿佛如杯针刺一般,猛然摇头。“我不要经过大理寺。”
她昂着头道,“我是阿娘的女儿,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需要任何人充当官衙审判。”若是要自己和那个骗子一同立在大理寺上,相当于将自己摆同在疑犯的地位上,接受大理寺正的审讯。
这对顾令月而言,是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会有人怀疑自己不是母亲的女儿,她就觉天地崩陷,不可接受。
她抬头望着姬泽,目中带着一丝期盼之意,“九郎,你是大周天子,主宰大周国事。您替臣妹做主,不要将这事上大理寺公堂。处置了那个骗子。了结此事可好?”
姬泽瞧着顾令月,眉毛微微蹙起。少女这般容色神情,令自己心几乎酥软,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同意她的请求,哄佳人展开欢心。可是理智上却明白此事不该如此操作。“阿顾,”皱眉劝道,“你冷静点儿。”
“那顾氏女告状的时候大半长安百姓都听见了。如果这事情没有闹大,朕可以依着你的心意办事。但如今那顾氏女当着大庭广众告状,如今全长安百姓都已经知道此事,正等着看热闹。若朕凭着权威压下去,只是长安百姓日后永远都会存着一丝疑虑,日后你这个郡主便是坐的再煊赫,都总有一丝底气不足。”
他沉声道,“真的总是真的,假的总是假的,只有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在长安百姓面前辨别清楚。方能够彻底了结此事。”
顾令月心愿受挫,心情登时坠落下来,直勾勾望着姬泽,恼羞道,“你不肯帮我么?”
姬泽叹息,“朕并非不肯帮你,只是朕有难处。”
顾令月心中泛起郁郁怒火,冷笑,“我明白了,你就是不肯帮我就是了。”负气转身。
“阿顾,”姬泽皱眉,扯着顾令月衣角,沉声道,“你实话实说,朕对你如何,你自己难道不明白么?”
顾令月道,“那您为什么不肯替我处置了这骗子?”
姬泽皱眉,“你当朕不想么?只是一则如今处置只能处置了那顾婉娘,倒放过了幕后之人;二则,那顾婉娘在全长安人面前诬告此事,朕就算做了。也堵不住悠悠重口。”
顾令月冷笑,声音尖锐,“她是个什么东西,你便知道她姓顾?”
“你,”姬泽被顾令月这般不听话的口气也激出了胸中一丝火气,到底念着阿顾年纪小受了刺激,忍下来了,劝道,“阿顾,你现在神情激动,朕不跟你计较。等你冷静了再与你说话。”
顾令月在激动之中自审,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不再说话,两行清泪。
姬泽行到外头,瞧着这般,叹息回过头来,“阿顾,你别哭啦。你一哭朕的心都碎了。”
顾令月道,“我一时情绪激愤,九郎别和我计较。”
姬泽几乎忍不住冲动,想要吻上少女的双唇。强忍冲动,劝道,“朕何时与你计较?”姬泽道,声音喟叹。“朕只盼着你好,你不明白么?”
“可是九郎,”顾令月泪光簌簌而落,“我不想去和人在公堂上对峙,证明我是母亲的女儿。这样让我觉得,我已经落了一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阿顾,此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伸手摸了摸阿顾的额头,“朕知道你性子倔强,若是能软一软声气,许是会过的更好。”
顾令月一个激灵,转头避让开姬泽的手。竖起了全身的倒刺,“圣人当我是什么?若圣人不信我是母亲的女儿,只管去大理寺,去认你的真表妹,还到我这儿做什么?”
“你,”姬泽气的剑眉倒竖,“朕若是信你,又何必到这儿来好声好气的哄着你。”
“我求着你来哄我了。”
姬泽瞧着顾令月如同刺猬一般,犹如自己敌人,忍气到,“阿顾,你如今情绪不太好,朕不与你计较,这件事朕会命人妥善处置。你一个人好好的,待这件闹剧结束后,朕再来与你说话。”
顾令月泪目望着姬泽离开的背影,淡淡的南风吹透通古斋,两行清泪流下脸庞,“你们早就知道这回事情,只是瞒着不曾告诉我是不是?”
朱姑姑等人沉默。
顾令月呵呵而道,“我可真像是一个笑话。”
“郡主,不是的。”朱姑姑小心翼翼道,“那郡主,之前说行知书肆二楼加开十图阁的事情,可还要继续着手?”
顾令月挺了挺胸膛,毅然道,“开。”
“为什么不开?这开张十图阁的事情是我本就计划好的。若此时因着这等闲事搁置,倒显得我心虚,不敢应战似的。”
“可是,”朱姑姑道,“如今长安城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若是这时候开张十图阁,怕会引来一些闲话。”
顾令月冷笑道,“他们爱说什么闲话就说罢。本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怕他们说一些闲话不成?”
姬泽从郡主府中出来,被淡淡的晚风兜头一吹,渐渐冷静下来,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后悔之意。顾氏女状告之事闹出来,阿顾对于皇姑母女感情的在意程度极深,甫知闻此事,受此事冲击,只怕心中很是痛楚。自己本意为了抚慰她,没有想到,说话期间,因着话赶话的缘故,既是其了冲突。
顾令月正是因着心中痛楚,方竖起了身上的刺,想要通过刺伤他人来保护自己。自己本该好生抚慰,却不知怎的,在对话之间被激起了情绪,竟拂袖而去。
想到自己此时将阿顾落的独自一人,回神之际说不得会后怕,瞧着空荡荡的府邸,怕是会更加郁闷走不出牛角尖了!立即停步转头,想要回到顾令月身边。
策马走了两步路,便停转下来,唇边露出了苦涩笑意。
这个时候的顾令月,确然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只是自己并非最适合前往安抚劝阻的人。
一则因着此前水榭听春之事过去未久,自己心中充满了对阿顾的欲念,阿顾亦对自己心有余波,不自觉躲避,二人天然之间便显现罅隙,不好说话;二则这个时候顾令月陡然遭逢身世危机,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像是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便是自己再度回转,怕她也难消防备之心,
立定在原地,心中一转,便拿定了主意,吩咐道,“梁七变,你奉朕的意思,往玉真公主府走一趟。”
初夏的风有一丝绵长。这场真假郡主案在长安一众百姓的关注下开始审理。
顾婉娘一身素服,在大理寺公人的引领下款款上堂,跪地参拜。“民女拜见大人。”
白城声音传来,“起。”
顾婉娘抬起头来,见堂中空荡荡的,仅自己一人跪着待审,廊下坐着几个待上堂证人,眸子不由微微眯起,问道,“大人,今日乃是审理民女与昭国郡主身份的案子,民女如今已经上堂,请问昭国郡主人呢?”
“昭国郡主乃是贵人,”白城略一拱手,“如何会这般轻易上堂受审?”朝着太极宫方向拱手,“本官奉圣人之命先行审理此案。待到已有初步定论,确认有此必要,向上头禀请过后,方好请昭国郡主上堂。”
顾婉娘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羞恼之色。
这段日子,她说着说着这样的诉状,心中深处竟当真有几分觉得自己真的是贵人,一心想要将那位尊贵的昭国郡主拉扯下来,证明自己的身世血脉。同样是丹阳公主的“女儿”,顾令月命当尊贵,如今被自己掀了底子,依旧可以在郡主府中安享尊荣富贵,自己却跪在公堂之上,接受大理寺官的查案。
一双眸子气恨的滴出水来,待我向着众人禀明真相,瞧你还能不能端着郡主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