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好几下,玻璃终于裂开缝隙,碎了,她伸头瞟见眼前血流成河,人体扭曲成想象所不能及的姿势,隐隐听得到微弱的□□。
林声晚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重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此刻,她好像明白了。
或许是事关紧急,三辆救护车不到一小时就开到车祸现场,当急救医生和护士们到达的时候,他们诧异地发现已经有人帮忙把伤者流血的外伤包扎好,断掉骨头的固定住,甚至连死去的人也合上了眼睛,而那个勇敢的小姑娘,正在对血泊中一个骨折的小男孩讲秦始皇的故事。
“晚晚,”叶如焦急地盯着林声晚她坐在筐里滑上来,忙迎上去,“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转了一圈给叶如看,“毫发无损。”
叶如松了口气,拍了一下她的肩上的灰尘,埋怨道,“你怎么敢就这么下去呢!”
林声晚一笑。
她小时候跟着师父学江湖急救的手段,也曾做过拯救家人的梦,到后来,渐渐连梦都不敢做了,她此次救人,就仿佛在说服自己,她已是一个和过去一刀两断的、全新的人。
医生护士们忙碌地将伤者抬上担架,警车也鸣笛呼啸而至,一行警察拍照的拍照验伤的验伤,其中一名警察确认三人是目击者后,客气地请她们坐上警车走一趟。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被吓坏的售票员躲在警车后面,尖叫着胡乱摆手,拒绝警察们的接近。
“女士,你唔要慌,”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稍微柔和脸上严肃的线条,他正了正领口,操着一口带点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要是普通的案子,在这说完也就得了,可这案子太大,你看死伤多少人啊,我们希望你能去警局录个口供。”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女售货、票员像是吓傻了一般,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挥,眼睛胡乱瞟过一边用纸巾擦汗的林声晚,突然指着她叫,“是她们!她们刚才非要下车,一定是她们在捣鬼!”
叶如气得全身颤抖,她把行李箱杆一甩,往前踏一步。嘴唇动了动,以她的家教实在吐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恨恨地瞪了坐在地上的售票员一眼,“警察叔叔,你可得讲讲道理,我们下车是因为晚晚她晕车心慌,怕出事儿,加上司机说要绕远路,才下车缓一缓,准备过会儿搭下一趟车,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我看啊,警察叔叔你最该好好查的是那司机,一开始倒车倒得好好儿的,后头不知怎么就平地滑下去了。”
“要不是你们做的,”女售票员倒振振有词起来,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声晚大声说,“你不做亏心事,怎么救人那么积极!”
“荒唐!”这次没等叶如两人开口反驳,中年警察自己把脸色一沉,温和的微笑骤然消失,流露出一股常年和刁民流氓打交道的威严气势,“怎么讲话呢?啊?救人还救出错来了?敢情你这坐着不动的比人家更光荣不成?你还要脸不?”吓得女售票员低下头,惴惴不言,他才和颜悦色地对仿佛从泥地血滩里滚一圈出来的林声晚说,“小姑娘,你救得好,别听这嘴巴不干净的女人瞎说,不过以后得注意安全,这山崖多危险啊,首先,要保护自己,保护好自己,再去管别人。”
林声晚一双眼睛盯着地面,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一小警员就攀着绳索从山崖下爬上来,喘着粗气报告道,“队长!司机血液里发现酒精残留,具体含量需要进一步检测。”
听到这句话,售票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警察一看,人也不必问,直接带走,可说到回警局录口供,两个小姑娘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去。
“偷溜出来的?”听完来龙去脉,中年警察眉毛一皱,上下打量两人一番,也不知是夸还是怒,“胆子大得很嘛。”
“警察叔叔,”叶如知道回去录口供必然会惊动杨婶和家里人,干脆使出撒娇卖萌的劲儿来,拉着对方的衣袖左右转圈,“您放心吧,等会儿车来了,您看着我们上车的车牌号,到招待所,给您打电话,还有,这是我爸妈的手机号,要是明天考核完了不联系您,您直接找我爸妈怎么样?”
“得了得了,”警察自己家里也有个一般大的小姑娘,爱屋及乌。伸手把写着联系方式的手机拿到手,在自个儿诺基亚里记下号码,“录口供去吧,小猴崽子。”
“哎,”接过手机,叶如响亮地应道,“谢谢您啦。”
“注意安全!”
这一番波折下来,两人都有些饿了,录完口供,她们搭上另一台前往羊城的大巴车,赶紧赶慢,晚上十一点到达羊城北站,在附近随便找了间招待所,给警察叔叔发短信报平安后,两人洗漱一番就在一张床上凑合着睡了。
第二天起来,林声晚浑身肌肉酸疼,她本来身体就没好全,现今眼下黑青,脸色愈显苍白,叶如要给她稍微扑了点腮红,被她拒绝了——海选不允许化妆,现场会准备卸妆工具,于是只修了修眉毛。
还好今天周末,表哥不上课,打电话联系到人后,约好在选角会场附近见——表哥可被她气死了,可不来又不行,不放心。
林声晚就以这副精神不佳的状态走进了《聊斋志异》选角会场。
※、请开始你的表演
羊城,大学城
一大早,宿舍突然响起了催魂般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利刃将照进房间的阳光划得支零破碎,岑景云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伸手在枕头附近乱摸,摸不到手机,索性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隔着软绵绵的枕头捂上耳朵继续睡。
铃声叫个不停,其他室友们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抄起手边的字典啊枕头啊就往他床上扔,带着起床气大吼,“姓岑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赶紧把手机按了。”
岑景云打了个哈欠,摸到卡在床和墙壁缝隙的手机,看都没看屏幕上的姓名接起电话就问,“谁啊,一大早的打电话。”
室友们只看他说了两句猛地坐起,冲着手机惊叫,“表妹?你他……”意识到表妹的年龄,他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下去,憋得自己脸都红了,“你一个人来的羊城?!”
“什么?还带上了闺蜜?”
“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啥?东区体育馆?”
羊城,东区体育馆,上午八点
选角活动工作人员陆续到岗,后勤组的小李伸了个懒腰,在肩上垫块毛巾,扛着一箱矿泉水往篮球场馆送,今天是海选第二场最后一天,在体育场外排队等待的人比前几天加起来还多,从会场门口排到大马路上,趁还没开工,几位华南赛区评委老师们眼睛眉毛一阵乱飞,打起了眼色。
三位评委老师分别是曾扮演过“婴宁”的童女士,在人艺担任讲师、带学生出来见识的魏老师,和华梦公司派来的选角导演——评委组组长冯先生。小李把水一瓶瓶放评委桌上,退出去时还听了一耳朵冯先生催促的话语,“童老师,魏老师,今儿是海选最后一天,咱是不是要对个号?”
混迹在娱乐圈甚久,童女士和魏老师心照不宣地一对眼,互相打起官腔。进入复选每个角色至多留十人,复选分好几场,最终重要的七个角色选两人,其它角色选一人,聊斋剧组准备十五个角色,也就是说总共二十二人能去帝都。
这里头的油水可大了去了。
帝都电视频道将全程直播总决赛,意味着只要能去帝都,就有机会在电视上展示自己,更别提华梦影视公司全程关注,表现得好的参赛者甚至能直接签入经纪公司,对没有演艺公司和资源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大诱惑。但如果去不了帝都,这些就都没有了,车费住宿费还得打水漂。
作为评委组组长,抹多了啫喱、头发油光发亮的冯先生可谓掌握了参赛者的命门所在,但是他也不能任自己的喜好来,为了保证总决赛质量,他需要知道两位评委老师心目中的“保送人选”,表现特别优异的、极有可能提升收视率的参赛者,就算潜不了也得算上。这就是现实。
一番你来我往推来推去,见工作人员们识相地退避三舍,魏老师扭开瓶盖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拍拍有点圆的小肚子,半推半就地吐出几个名字,“我看,那个薛如云不错,很有大家闺秀不怒自威的气度,连城这个角色适合她,姚甜甜也行,挺娇憨,能演小翠,还有两个嘛,我找找……”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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