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前方的玄影也发现不对,忘了追赶,只“汪汪”地叫着向那厉鬼扑来,但它虽然极有灵性,却只能让寻常鬼魂略觉畏惧,最主要是陪伴阿弦,故而此刻玄影虽有护主之心,却也无能为力。
眼看那鬼步步逼近,阿弦闭上双眼,忽然想起那只从雪里冒出来的手。
他道:“如果死亡并非终结,你更应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
阿弦攥紧双手:“你若有求于我,好生说就是了,我会尽力相助。但你若只是想吓唬我……”
她睁开眼睛,咬牙喝道:“给我滚!”
右眼的血红又凝聚起来,那鬼愣怔之际,阿弦跳起身,从他旁边跃过,玄影见状,紧紧跟上,一刹那的功夫,就已经奔出了窄巷。
午后的阳光如同普度众生的佛光洒落,阿弦长吁了口气,有种瞬间从地狱回到现世之感。
但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玄影又叫了声,阿弦转头看时,乍惊乍喜,原来就在身侧,是那道她兜兜转转急欲找到的身影。
因眼盲体弱,男子踉跄往前,却误抓到一名路人,那人吃了一惊,反手甩过去:“干什么?”
伤病交加,又耗费了太多体力,男子趔趄将要跌倒。
阿弦早冲上前,将他用力抱住。
那路人见她公差服色,方不敢如何,急急去了。
就在阿弦抱住男子的瞬间,长街之上,苏柄临一行逐渐逼近。
老将军利眼扫过,眼中泛出疑惑神色。
手上一拉缰绳,胯下马儿放慢速度。
副将凑近问道:“将军,怎么了?”
苏柄临不答,只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形,正心下徘徊,却见有人从巷子内冲出来,将那将跌倒之人扶住。
苏柄临当然认识扶人的是谁,隐约只听她道:“我扶你回去。”
白眉紧皱,苏柄临不语。
副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见一名公差肤色身形纤弱的少年,拦腰扶抱着一个身形伛偻之人,却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谨慎起见,副将道:“将军,我去查看一下?”
老将军回过神来,举手拦住:“不必,天色不早,入夜之前还要赶回军中。”
一行人重又打马往城门处而去。
阿弦一心都在此人身上,更未留意苏柄临等。
而只有紧跟着她的玄影看的清楚——在那马蹄声远去之时,男子本挣扎着要抬起的手重又无力垂落。
是夜,府衙之中,左永溟入内道:“报大人,老将军一行已经平安进了军屯。”
袁恕己道:“知道了。”
左永溟见他面沉似水,忍不住问道:“大人,这老将军从来深居简出,这次竟破格前来府衙拜见,底下人都众说纷纭,猜测是为什么呢?”
苏柄临统领豳州大营几十年,不管哪一任刺史到达,都是刺史主动前往拜会,今日这遭儿,却是破天荒第一次。
袁恕己道:“哦?他们都猜什么?”
左永溟道:“多半是说大人精明强干,老将军闻听大人的贤德名声,所以特来拜会。”
袁恕己笑而不语。
袁恕己当然听出左永溟话中的探听之意,但他却并未向这位心腹透露苏柄临今日来到底是为何,因为老将军的用意,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己知。
白日,正在袁恕己跟曹廉年徐伯荣他们寒暄,忽然门上急急来报,说是苏老将军亲临。
众士绅也即刻识趣告退。袁恕己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出来迎接。
之前,他并不曾亲眼见过这位名震军中的老将,只是久仰大名。今日相见,果然见虎威非凡,不是军中历练数十年,身上断不会有这种慑人之气。
袁恕己他面上如常,心内早敬服十分。
好生将人请入厅中。袁恕己心中掂量是否要说些官面客套话的时候,苏柄临道:“我今日前来,有一事同袁大人商议,请屏退左右。”
竟是开门见山,干净利落。
袁恕己立刻让伺候的人都退下,派两个军士守在廊下,严禁闲人打扰。苏柄临的那些副将们也都在廊下守卫,当下厅内只他两人。
袁恕己并不落座,站着问道:“不知老将军亲临,有何指教?”
苏柄临道:“袁大人是豳州刺史,不必拘礼。”
袁恕己道:“我这刺史也是临危受命,心里还当自己在军中,见了老大人应当侍立答话。”
苏柄临白眉微动,眼里也透出几分赞许。
顷刻,苏柄临道:“我的性子不惯跟人拐弯抹角,就跟你直说了,听说袁大人对我那军屯很是上心,近来屡屡派人前往查探?不知你想怎么样。”
袁恕己派吴成暗中查探何副将被害之事,本属机密,不料这么快给他知晓了。袁恕己知道在这位精明能为的老将军跟前说谎只是自取屈辱,便道:“因上回请了十八子过去,并无下文,我心里疑惑,其实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老将军见谅。”
苏柄临笑笑,眼神却更锐利了:“只怕你并不仅仅是关心何鹿松之死。”
袁恕己抬头。
两人目光相对,苏柄临却并未着急逼问,只道:“我再问你,你可都知道了?”
袁恕己道:“听闻真凶已经伏法。”
苏柄临道:“是从探子口中得知,还是从……十八子口中得知?”
袁恕己苦笑:“都有。”
苏柄临道:“十八子怎么跟你说的?你跟老夫详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