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弦一眼,说道:“这件事儿若不是在这里恰巧说起来,我也是不会对人提的。是我侄儿在的时候,跟我说说阿弦喜欢吃这一口,倘若他心情不好之类的,老朱头就会破例给他做……只是那鸡蛋珍贵难得,所以不会常常吃,我侄儿暗中求我,让那厨子偷偷学会了……虽然不似老朱头一样做的十分好,却也有个六七分了。本来是预备给阿弦一个惊喜的,谁知……”
袁恕己挑眉,转头看向阿弦,道:“没想到这陈基倒是个有心人。”又笑对阿弦道:“怪不得你一心想维护他呢,却是个值得交的真心实意的好朋友。”
阿弦鼻子发酸,心底五味杂陈,只听陈娘子又道:“那是当然了,我那侄儿在的时候,就当阿弦是他亲生的弟弟看待,临走还交代让我多照应……”
阿弦听到这里,陡然起身,往外就走。
袁恕己道:“喂,有好吃的……”
陈娘子也拉住她的衣袖:“阿弦!”
香风扑面,阿弦顿时又想起曾经看见的那幕,急一甩手要出去,却又停下来,回身走到英俊身边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
英俊随之起身,被她拽着往外而去。
陈娘子着急起来:“阿弦呀,你这是干什么?才说的好好的。”
袁恕己也仰头张望,却见英俊垂着眼皮儿,不言不语,任凭阿弦拽着,竟是显得十分“乖顺”。
袁恕己莫名觉着这一幕甚是违和,就如一只小猫儿拽着一头狮虎,偏狮虎还驯顺异常。
怔忪中,阿弦已拉了英俊出门。
陈娘子一时顾不上袁恕己,跟着追了出来,强拦住她:“弦子,你胡闹什么?我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了?你处处给我下不来台?”
阿弦瞪她一眼,正要挣脱,忽然前头酒桌上有人高声道:“说起来那岳家的事儿,虽然听来荒唐,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原来是几个围着桌子吃酒的客人,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正在闲谈,不免说起这两日轰动的岳家那宗人伦案子。
另一个道:“这话我不明白,公公跟儿媳通奸,生生地气死儿子,难道还情有可原?”
先前那人道:“那是你不开眼,你可知道在长安,现如今咱们的圣上圣后,还不是一样的……哈哈……”
豳州毕竟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这些又是醉汉,说话越发不知忌讳了,轰然四响。
陈娘子见袁恕己未曾出来,倒也不甚怕,又因是熟客,便笑啐了口:“灌了两口黄汤,便不知东南西北了。”
当即吩咐小二劝止,不令他们再喝。
不料那些人见了陈娘子,越发笑起来,有的说道:“何必说那远的,现成不是有个三娘子么?”
陈娘子脸色微变,却仍是笑吟吟地:“果然是快醉死了,竟编排到老娘身上来了。”
座中一人道:“这可不是编排,先前陈基在的时候……”
阿弦趁着陈娘子呵斥那些人的时候,拉着英俊又走,如今已经快到门口了,猛然听了这句,便站住脚。
身后英俊正跟着她而行,冷不防她停了下来,英俊轻轻撞上,忙扶着她腰侧站住,才要往后一步,却觉着阿弦将自己的手松开了。
虽然目不能视物,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英俊道:“阿弦?”
耳畔却听到有人道:“你干什么?哎吆!”变成痛呼之声。
伴随着阿弦的怒喝:“你再敢胡说八道!”
无数声音嘈杂起来,堂内人群乱跑,有人受惊,有人看热闹,慌不择路,挤挤挨挨,不免多有磕撞。
英俊身形几度摇晃,只勉强稳住身形,仍立在原地。
又屏息听着耳畔的声响,却听见挥拳痛打声,桌凳杯盘掀翻打碎之声,有人痛呼有人喝彩声……众妙毕集。
又有陈三娘子厉声喝道:“阿弦,你胡闹什么?还不住手!”
但一来众人只顾看热闹,二来酒馆的伙计们都知道阿弦跟陈基最好,不便强拦着她,正在无处可想的时候,还是袁恕己上前,拦腰将阿弦一抱,生拉硬拽地将她扯开了。
袁恕己笑道:“怎么一时看不住你,你就成了小霸王了?”
阿弦兀自气愤难耐:“谁让他们平白诬赖好人声誉!”
先前听见有人嚼舌陈基,正是触中了阿弦心中痛点,积攒的怒气如同油见了火。
那被打之人满地乱滚,哀叫连连。
旁边有人道:“怪不得十八子不快活,陈基在的时候跟他是最好的。”
也有人悄悄窃窃道:“那个、那个拉开十八子的,是不是咱们的……”
一句话未曾说完,被打的那人已经大声叫道:“你打我做什么?我诬赖谁了?我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有本事你去长安,打皇上皇后去呀!谁叫他们开了个好头儿,大家伙儿才都跟着有样学样的呢。”
阿弦怒不可遏:“你这厮!”
袁恕己只得牢牢束住她不敢放手,耳闻此人说的越发难堪,才要喝止,阿弦已指着那人道:“你不要得意,皇上皇后又怎么了,做了丑事不许人说么?就因为是皇上皇后,丑事就能成为美事?就值当你们一个个跟着学么?”
她站直身子,环顾周围之人,最终目光落在陈三娘子身上。
两人目光相对,三娘子先是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看清阿弦眼中的憎恶之后,猛地想起一事,脸色便变了。
醉人醉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袁恕己本还想喝住他们也就罢了,忽然听阿弦说出这句,忙咳嗽道:“行了。”
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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