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正有两个路人经过,竟双双打了个喷嚏,其中一人缩了缩肩头道:“夜里的寒气这样重了。”
另一个道:“明明方才还未起雾,却有些怪异。”
两人且说且飞快地去了,谁也不曾发现,那一阵迷雾,飘飘荡荡地便到了旁边那敞着门扇的小院之中。
玄影靠在阿弦身旁,虽未曾动,却蓦地警觉起来,冲着院门处那迷雾中的“虚空”狺狺低吼。
空茫地雾影里,是一道煞是艳丽的红色身影。
大红色的喜帕遮住脸,这影子随着雾气飘入门口,声音气若游丝,若有似无:“十八子,十八子……”
但阿弦却一无所知,酒力所催,万事皆休,她已陷入了昏睡之中。
很快地,这红色的艳丽影子来到了门口。
玄影已经微微呲出牙齿来,它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息在逼近,出于护主的本能,玄影从阿弦的肋下钻出来,挡在她的跟前儿,向着门口的虚夜做出将要攻击撕咬之态。
那红色的身影却并不入内,她连唤数声后不见阿弦清醒,又看玄影似察觉自己存在,略微犹豫片刻,忽然红色的袖子扬起,身形腾空,如同一片红云似的向着阿弦扑来。
玄影猛地窜起来,汪汪狂叫。
睡梦中的阿弦打了个寒噤,却并未睁眼。
自然也无法发现,从她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又转作淡淡地霜白之色。
许府。
“吱呀”一声,是房门被掩起。
一线烛火摇曳,映出一张苍老的脸,正是许敬宗,如今这脸上更多了无限憔悴,跟一缕掩不住的森然怒色。
“为什么?”他望着对面的人,切齿道,“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大郎逼迫你的?你们明明是在通奸!”
在许敬宗对面儿,是绑在床头柱子上的侍妾虞氏,她的身上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原本娇媚的脸上也有数道血痕,头发散乱,像是被毒打或者受刑过。
虞氏望着许敬宗,微微冷笑。许敬宗喝道:“贱人,我不信你不说!”手一挥,马鞭落在虞氏的身上。
她疼得惨叫起来。
鲜血顺着那花朵般娇嫩的脸滴下,虞氏牙关间已经有血沁出:“你这老贼……”
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过于疼痛而颤抖,却极清晰:“你是恼羞成怒了么?只可惜许昂再也回不来了,不错,他回不来了,他会死在岭南,那里蛇虫鼠蚁遍地,又有夺命的瘴疠之气,他会死的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儿子,哈哈。”
说到最后,虞氏仿佛忘了自己身上的痛,仰头笑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滑落。
许敬宗浑身发抖:“住口!”
虞氏停了笑声,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许敬宗胸口起伏不定,本想要继续鞭打,却知道这女子受不了太重的刑罚,再打只怕连开口说话都艰难了。
许敬宗攥紧鞭子,却又松开。
带血的鞭子落地,许敬宗走到虞氏跟前儿,对上她凉薄不屑的眸子,问道:“为什么?”
虞氏斜睨他,许敬宗痛心疾首般道:“我从来对你爱宠有加,你也该知道我对其他人,都不曾如对待你一样疼惜爱顾,从小到大,我自问不曾亏过你分毫,就算你之前跟着太太身边,我实则也没把你当丫头似的使唤,你又为什么这样对我恨极入骨似的,又用这种法子来害我?!”
许敬宗的这位爱妾虞氏,原本其实是他的原配裴氏身旁的一个小婢女,从小儿就貌美非常,裴氏早亡之后,许敬宗便迫不及待地将这小婢女收为妾室,假造了名姓掩人耳目。
他自忖对待虞氏从无亏欠,实在想不通虞氏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害他。
虞氏道:“你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许敬宗本要说不知,可对上虞氏幽黑且冷的眼眸,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你……”才说了一个字,许敬宗噤口。
他后退一步,双眼骇然盯着虞氏,好似看见一只活生生地鬼。
虞氏道:“看样子老爷已经想到了。”
“不,”许敬宗直直地盯着她,却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虞氏笑道:“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你把我从娘亲身旁带走的时候我才两岁,两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本是密闭的暗室,烛火忽然无风而动。
室内浮光闪烁,似魅影重重。
后颈处一阵阴冷寒意袭来,就仿佛有人在背后徐徐呵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叫“一人我饮酒醉”?
其实阿基的某种想法可以理解,毕竟小弦子的“透视功能”不是每个人都能泰然自若面对的
第100章生死关
许敬宗想回头,脖子却甚是僵硬,几乎无法转动。
最终他孤注一掷似的猛然回头,身后却空空如也,并无异样。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耳畔却听见虞氏大笑之声。
虞氏自然并不姓“虞”,而是当初景城山庄的那位新娘子所生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