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晔却道:“没什么,只是如今说来你是唯一的目击者,故而问的详尽些,好找寻其中线索。”
阿弦道:“阿叔,是什么人居然对公主下手?是皇后的仇人么?”
“未曾水落石出前,谁也说不定。”
阿弦问:“他们是绑走了公主用以恐吓呢,还是要……他们的意图是什么?”阿弦未曾说出口的,是一个“杀”字。
自打跟太平相遇,那女孩子着实算不上“温柔有教养”的高门淑女模样,甚至屡屡冲突,可是一想到她会有事,仍叫阿弦周身发冷,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觉不适。
崔晔道:“如今皇后娘娘将此事密藏调查,就是怕打草惊蛇,让他们作出难以挽回的事来,所以暗中加紧巡查。至于他们的意图为何……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这是何意?”
崔晔道:“他们大费周章捉走了公主,一定会物尽其用,正如你所说他们是皇后的仇人,当然会用一个特别的法子来对付皇后。”
阿弦背上发寒:“恨皇后,所以报复在公主身上?”
崔晔道:“不错,公主是个最佳的诱饵,绝不会无声无息杀了,所以他们定会有后招。”
阿弦试着问道:“这动手的人是谁?”
崔晔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阿弦会意喝了口茶,咂了咂嘴,太过清淡,宛若山泉之水,略带清甜而已,但心底张皇却由此减退。
崔晔道:“你可知道昨日宫中紧急召集许多大臣,是为何事?”
阿弦摇头。
崔晔道:“李义府望气在先,‘勾结’长孙延在后,所以陛下跟皇后都怀疑李义府有反叛之心,究其原因,是长孙无忌等的遗事。昨日便是因为二圣召见,原来长孙无忌的故旧门生等,正密谋于长安行事。所以二圣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阿弦迟疑道:“那么公主遇袭失踪,会不会也跟他们有关?”
崔晔道:“十有八九。”
崔晔起身,转到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好了的纸来,递给阿弦道:“这个是许久前写好了的,只是寻不到合适机会,你拿了去,记得不要懒惰,每日必修一遍。”
阿弦打开看了一眼,见白纸黑字,铁钩银划,笔走龙蛇,却正是孙思邈口述的那篇《存神炼气铭》。近来因过节又加上杂事诸多,阿弦几乎忘了此事,只在偶然想起来,便默念几句“若欲存身,先安神气”等,如此而已。
双手接过来,小心放入怀中。阿弦道:“多谢阿叔费心。”
崔晔默默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必有个留在周国公身边儿的理由,既然是这样选择了,未尝不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是……”
崔晔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弦道:“阿叔请说,一百件也使得。”
“在知道别人开什么条件之前,不要先一口应承。”崔晔有些责怪地看她。
阿弦笑道:“若是别人,我当然要先想一百遍那还未必答应呢,但阿叔不同,阿叔又不会卖了我。”
崔晔唇角微动,却垂了眼皮,顷刻才道:“我要你答应我,有朝一日,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儿的时候,你一定要二话不说地回来。”
阿弦吃了一惊,觉着这话大为古怪:“阿叔……”
崔晔哼道:“不是一百件也使得么?我只有这一件。”
阿弦思来想去:“我答应阿叔,横竖阿叔不会害我。”
崔晔道:“一言既出……”
阿弦摇头笑道:“我的玄影也难追,如何?”
崔晔低低一笑。
正此刻,门口一名书吏正好来到,忽然见崔晔面露笑容,一愣之下便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阿弦忙站起身来,而崔晔也早恢复了之前那种淡然无波的神色,对那书吏做了个手势。
那书吏会意退下。
阿弦道:“我也该走了,不打扰阿叔做正事。”
崔晔的手在桌上拢了拢:“听说玄影最近总跟在袁大人的身边?”
阿弦道:“也是我的意思,我不想玄影跟着我在国公府出出入入。”
崔晔道:“为什么?”
阿弦道:“周国公常常要挟说把玄影如何如何,虽然我觉着他不至于如此,但总是妥帖些为上。幸好玄影也爱跟着大人。”
崔晔抬眸:“那如何不送到我这里?”
阿弦吐吐舌头:“我方才进来还汗毛倒竖呢,玄影如何使得。若被人非议阿叔就不好了。”
崔晔默然:“那你不怕别人非议袁恕己么?”
阿弦道:“不怕,袁大人身上的非议已经够多了,并不差这一件儿……这是他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说的。”
崔晔忍不住又要笑,却咳了声:“既然如此,也罢,你先去,如果……关于公主殿下还有所得,你只管来找我。我会吩咐门上,不叫他们拦你。”
阿弦道:“多谢阿叔,我记得了。”
临出门时候,阿弦又想到一件事,因问:“阿叔,那天……你给我的雪团子,是从何处得来?”
崔晔道:“是有个相识会做。”
阿弦问道:“那人是谁?”
崔晔道:“姓张,乃是宫中的御厨。怎么,还觉着可口么?若喜欢……改天我叫他再做一些。”
阿弦听到“御厨”两字,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不、不必了,虽然好吃,但只是个念想,不用每日都吃。”
转身时,阿弦又想起岁钱,舌尖上转来转去,却并未出口。
崔府那下人很是识趣地留了一匹马,阿弦马不停蹄地往大理寺而来。
大理寺原本是她呆过的地方,自有几个旧日相识,阿弦又是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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