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听到最后,却差点破涕为笑:“谁让你牵了。”
崔晔道:“玄影都比你听话,我不必牵它就乖乖跟着我,你呢?”
阿弦吐吐舌:“那你带玄影去。”
崔晔含笑止步:“进去瞧瞧。”眼前竟是一间铺子。
阿弦先入内,抬头打量,不由“哇”地惊叹出声。
原来这铺子里满目琳琅,竟都是些成衣,且不仅仅是大唐的衣冠,包括西域各族,南夷,高丽等也都应有尽有。
那店铺掌柜一抬头,两只眼睛几乎弹了出来,虽不认得崔晔,但见这位客人器宇轩昂,便知来头非小,忙毕恭毕敬行礼:“客官要选男装女装?是本土的还是别邦的?”
阿弦被这些新鲜东西所迷,一路看着往内,忽然双眼放光,跑到一件成衣面前,赞叹道:“还有这个啊……”
崔晔正要答那掌柜,闻言抬头看去,依稀看到她瞧的是什么,顿时哑然。
那老板打量着崔晔的脸色,又看他身上衣裳的剪裁料子,皆是精裁上品,便明白他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店掌柜即刻善解人意地转到阿弦身旁:“这位……”
才要招呼,见阿弦一身男装常服,举止又似是个顽皮少年,猛地打了个提突,仔细地又一打量,便意味深长笑道:“您喜欢这个?”
阿弦一脸满意地点头,道:“这个很好,我很喜欢。”
掌柜回头看了崔晔一眼,却见他笑而不语。
掌柜心领神会,便大胆道:“这个是西域最新的款式,现如今天香阁的头牌胡姬,就是从这里定制的。”
原来阿弦所看的,竟是一件胡姬所穿的舞服。
这种衣物在唐人看来,几乎称不上是衣物,上头只一件锦绣镶珠嵌宝的裹胸,下垂着细碎流苏,下面是一件舞裙,刺绣着各色妖冶的花纹,另外还有胡姬的头纱,面罩等,也都是华丽艳丽非常。
阿弦伸手摸了摸上头精细的绣花,感慨道:“原来那位姐姐穿的就是这里做出来的啊……厉害,厉害。”
掌柜笑道:“当然了,我们是老字号,长安城里有名的。您喜欢这个?可以给您便宜些。”
阿弦一愣:“我?”
掌柜的悄悄地笑道:“其实长安城里多的是贵门小姐们喜欢这个呢,都买了回家去,也偷偷地练习那个胡旋舞,有那夫妻之间,妻妾之间……十分得趣……”
阿弦闻所未闻,似懂非懂,听得如痴如醉,如呆如傻。
崔晔忍笑,轻轻咳嗽了声。
掌柜的看看两人,忙又回到他的身边儿,垂首恭听:“客官请说。”
崔晔道:“外头起风了,她穿的单薄,劳烦挑一件保暖压风的。”
掌柜惊出一身冷汗:“是是是,您稍等。”
崔晔走到桌边,撩袍摆坐了。
阿弦讪讪地走了过来,瞅他一眼,低低道:“我没想买那个……”
“知道,”崔晔转头一笑,怕她脸皮薄,便又咳了声,“你也穿不得那个。”
阿弦耳朵一动,觉着这话有些古怪,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似乎又无法反驳。
“嗤”了声,阿弦转头,因见掌柜去挑衣裳,阿弦道:“这会儿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崔晔敛笑,顷刻才说道:“当初我让你在天后面前表明女孩儿的身份,我之所以笃信那样会无事,是因为我知道,天后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三言两语,他以最简单而明了的方式告诉了阿弦其中原因。
阿弦怔怔听着,心底忽然想起武后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你是女官,一定要比别人做的更出色。
在她往江南之前,武后也道:这次一定要为我将此事顺利完成,你若坏事,我会一视同仁严加惩处。
但是阿弦只以为是皇后对于任命的官吏的一种期许罢了,现在听崔晔说起来,才又品出了另一种不同的意味。
这个答案,叫人心凉半截:“所以说……你跟康伯所说的棋子,是说我是皇后的……”
还未说完,店掌柜捧着一袭轻粉色镶白狐狸毛的大氅走了出来,笑道:“我估摸着这位客人的身量挑了这件儿,是先前一位官宦小姐家里订制的,也不知合不合身。”
崔晔掩去眼底暗色,亲自接了过来,抖开看了看。
他是从小儿养成的品味,衣物之类不必奢华,但做工裁剪如何,一眼便知。
崔晔道:“阿弦来试一试。”
阿弦因方才听了“棋子”之论,怅然若失,木然起立,崔晔替她将大氅披上,又把风帽扶了起来,遮住她的头。
雪白的狐狸毛拂在额前,越发显得双眼清圆澄澈,大氅裹着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儿来,瞧着粉妆玉琢,竟略微有些楚楚可人的女孩儿气了。
怦然心动,崔晔竟也有些心跳加速,面上却仍淡淡地:“这个很好。”
掌柜闻听,忙又速速去取了一套衣裙道:“这本是一套,客人若要,就便宜些让了。”
崔晔正要答应,阿弦醒过神来:“不不,不要。”
迎着崔晔的目光,阿弦摇头道:“阿叔别买,我不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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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成衣铺子一路往回,阿弦仍有些心神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