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捶捶脑袋:“别人想要都得不到,怎么偏有人不开窍。”
袖子摇晃之时,鼻端又嗅到淡淡地馨香,阿弦举起衣袖仔细闻了闻,这才发现是自己手上的香气,想必是先前握赵雪瑞的手沾上的。
阿弦摊开掌心,不由又叹道:“真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小姐,连手都这样香。”
她忍不住凑过去又嗅了半晌,忽然发现自己这般行径,竟像是个登徒子,忙拉着衣袖停住。
车轮滚滚,阿弦瞥着衣袖衣角,又打量自己通身的打扮,伸手在胸前摸索了会儿,忽然又道:“停车。”
马车才停,车夫来不及问要去哪里,阿弦已经跳下车,她左右打量了片刻,道:“且在这儿靠边等一等。”
车夫按照吩咐,靠边停了才有两刻钟,就见阿弦抱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跑了回来。
第248章冷暖而自知
阿弦一口气跑了回来,正要上车飞速离开现场,偏偏有一队人马经过,其中一人不偏不倚往此处而来。
阿弦也瞧见了此人,本能地把手中的包袱往身后一晃想要藏起来,但转念一想,何必如此?
原来这来人正是陈基。
先前因武懿宗升了进忠伯,陈基到底也是“皇亲”,官职亦升为正五品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
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从僻远之地来到长安,先前又在京兆府抬了一年尸首的青年而言,陈基在长安子弟们的口中几乎已是一个传奇了。
起初大家都惊叹于他敢跟当时的权贵李义府相抗,等他死里逃生,众人为之感叹之余,却又传说他投奔了许敬宗……但如此也算是顺风顺水。
及至大家笃定他不会再往上升了,他却又神来之笔,同当时还是猥琐小官、人人唾弃的武懿宗家里结亲,看来武懿宗也是“高攀”了这位青年才俊。
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之前那个猥琐在角落毫无出息的武懿宗居然成了正经皇亲,又封了爵……至此,那些先前还看不起陈基者,却不知该感叹他的运气出色,还是要敬佩他的能人所不能以及“高瞻远瞩”。
但是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昨夜陈基人在天香阁中饮酒看歌舞,此时的他虽然官职不算极高,但身份已然特殊不同,身边围着好些人,甚至有两位品级不比他低的。
众人陪笑,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高高在上的要人。
只要他稍微示意,就会立刻有人将酒斟满,将果子献上。
早在他还在桐县的时候,就曾如此梦想过,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应该是一呼百应,人人敬慕。
直到如今,他似乎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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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杯中的酒,却并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甜美香醇。
满桌的珍馐,陈基一一扫过,居然没有可入口的。
他越来越怀念,曾经在桐县吃过的老朱头做的那看似简单粗糙的面片粥,以及蹭着阿弦的份儿有幸喝过的双全汤。
他再也没吃过那样好吃的粥饭,那样好喝的汤水。
甚至有些怀念……在平康坊那小院子里,两人一同分吃一个油纸包的卤肉的情形。
“有土窟春吗?”他晃了晃杯中酒,眼神迷离地问。
一怔之下,许多声音围着道:“有有有!”
杯酒下肚,没有烫过的酒,有些清冽,入了心里,却微微地爽辣。
原来是这个滋味……
正在此刻,陈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却见是袁恕己走了进来。
陈基知道自己很不被这位袁少卿待见,虽然现在两人之间官职相差无几,甚至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但是……真正让陈基心中介怀的,是袁恕己跟阿弦的关系。
他放下杯子,正起身要走,袁恕己淡淡地说道:“陈郎将,独饮没什么意思,可介意我一同么?”
得袁恕己邀约,陈基甚至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周围的众人见状,识趣地渐渐退散。
两人对坐,不知不觉喝了三瓶土窟春,袁恕己已半醉。
陈基起初不知袁恕己为何如此,直到他醉中说了几句话。
“你知道吗,陈基,”袁恕己晃晃杯中酒,笑道:“我之前还未见到你的人,但你的大名却早如雷贯耳了。”
陈基不懂这意思,只好含糊陪笑道:“少卿……过誉了,着实不敢当。”
“放屁,”袁恕己冷笑,“你当我也是在拍你马屁么?我是说在桐县的时候,小弦子……她经常提起你。”
陈基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捏住:“是……是吗?”
袁恕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总是‘大哥大哥’的,我不想知道也不可能,在她嘴里,仿佛没有她‘大哥’做不成的事,仿佛世间所有男儿都不如她的‘大哥’英雄盖世。”
陈基双眸微微睁大,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唉,我很嫉妒啊。”袁恕己闭了闭双眼,长叹了声,“我当时想不通,世间会有怎么样的男子,会让她那么死心塌地呆头呆脑的惦记……哼,后来我来了长安,大失所望,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这样……但就算这样,也轻易地得了她的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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