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也不言语,低着头往内。
虞娘子拉着她道:“怎么不说话,真的出事了?”又道:“对了,先前天官等了你半天,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你就着急上火地又出门了,我本还想着留他吃饭呢。”
阿弦听提起了崔晔,闷闷道:“姐姐,我困了。”
虞娘子探手过来试了试,却觉着头已经不是先前那样热了:“身上不好?”
阿弦一怔,想到先前崔晔按着自己的额头,那手心却是滚烫的,心里竟有些酸楚:“没有,就是今日累了。”
虞娘子见她无精打采,也不敢再多嘴,只好先陪着她进内歇息。
阿弦上了床,只将靴子脱了,也不换衣裳,直挺挺地躺到了睡。
才要闭眼,目光瞥见桌上一物,顿时又坐起来。
正虞娘子想去给她端一碗汤,见她呆呆盯着那物瞧,虞娘子便止步道:“是车夫看到,送了来的,这是你自个儿置买的呢,还是天官送的?”
阿弦呆了会儿,忽地心悸:“什么时候送回来的?阿叔……他看见了么?”
虞娘子一笑:“他自然是看见了,我问,他也并没多话,只让我好生收起来。到底是不是他送你的?”
阿弦直着眼睛盯着那套衣裙看了半晌,便长长地叹息了声:“啊……”往后倒了下去。
虞娘子吓了一跳,忙过来道:“怎么了?”
阿弦双眼发直盯着帐顶:“唉,我不想活了。”
“住嘴!”虞娘子喝止,又念叨“童言无忌大吉大利”:“瞎说什么呢?”
阿弦举手将被子拉起来,蒙头遮脸:“没什么。”
虞娘子见她鸵鸟般的,抿嘴一笑,道:“那好吧,你先睡,睡起来后,把这衣裙穿给我看看。”
“我不!”被子里阿弦大叫。
“买都买了,别暴殄天物的,何况迟早也要穿的,年下穿穿女装,漂漂亮亮喜气洋洋地多应景。”
“难看。”阿弦低声嘀咕。
“有多难看?”虞娘子把被子从她脸上拉下来,“你想闷死自个儿?且不论不难看,就算真难看……也必有人盼着看呢。”
阿弦挪动眼珠,尚未做声,虞娘子手指在她眉心一点:“自然是天官呀!”
阿弦用力翻了个白眼,屏住呼吸做昏厥状。
虞娘子哼了声,给她把被子掖好,又道:“对了,天官今日跟我说,年下他们府里办酒,请你过去呢。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阿弦一口气没撑住:“啊?”
“啊什么?呆呆的,”虞娘子抬头看她一眼,忽然道:“不如就穿这一套女装,你觉着如何?”
“杀了我吧……”阿弦喃喃,有气无力地重又将被子拉起来。
虞娘子噗嗤笑了声:“我管不了你,以后让天官管你,保准妥妥当当的。”
被子里阿弦听见她这一句,满身满脸地咕咕冒出热气,几乎把自己闷死:“你还说,我都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起来穿裙……”
“不要!”阿弦大叫,一腔邪火无处发泄,在被子里蹬腿舞拳,翻波涌浪,“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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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卫少卿府。
杨尚的身旁放着小小地襁褓,里头是才出生的小婴儿,因吃饱了奶,正甜美无觉地睡着。
杨尚低头看了半晌,眼中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旁边嬷嬷道:“夫人,月子里不能哭,日后对眼睛不好,何况如今母子平安,该高兴才是。。”
杨尚道:“我何尝不是因为高兴?”
嬷嬷笑了笑,道:“说起来,今儿多亏了那位女官大人,我们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因她一来,夫人才好转了过来……之前我们也听说过这位女官的奇异传闻,还不相信呢。如今亲眼见着了才知道,只怕真的有些邪祟,被她除去才好了呢。”
杨尚笑了笑:“说的是。”
嬷嬷有道:“也是夫人跟小公子洪福齐天,周国公殿下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一定也会高兴的。”
杨尚的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之色:“是么……”
说到这里,就见桌上的烛光轻轻一摇,但是杨尚因要坐月子,门窗都是紧闭,此刻也无人出入,这烛竟是无风而动。
两个人却都并没有在意。
他们当然也看不见,就在杨尚身前,站着一道桀骜如昔的影子。
贺兰敏之盯着襁褓中的婴孩,望着他熟睡的模样,眼底是乍见婴儿的惊讶跟油然而生的暖色。
他从不曾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孩子。
而且是这样……看着如此柔弱,纯真无邪的孩童。
敏之忍不住探手,想要碰一碰那孩子,婴孩虽在梦中,却仿佛有所感知,小小地眉心皱起,然后毫无预兆地便放声哈哈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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