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可能的)。
但是今晚上这种生死不知的情形,实在是吓到了他。
阿弦脸上的神情,让崔晔有些无法面对。
然后她问:“你是在跟我说,他们……并不是真心的对我吗?”
崔晔暗中握了握手,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试着让自己用不伤人的方式表达明白:“我只是提醒你,他们虽然是为人父母,但……”
“但他们更是皇帝陛下跟皇后娘娘对吗?”阿弦不等他忖度说完,就接口道。
崔晔喉头一动:“是。”
阿弦的声音有些提高了:“难道阿叔以为我不知道吗?”
崔晔眉心微蹙,并未说话。
两人进房的时候,那只小猫儿就蜷缩在床边,听见两个人的动静便跳起来,轻巧地跳到桌上,蹲坐着,乌溜溜地眼睛打量着两人。
却没有人分心理它。
阿弦语气坚决,道:“我当然知道,而且还很清楚,从皇后让我认卢家做义女的时候,我就更清楚了。”
她这样仰头看着崔晔,一边说,泪一边从眼中跌落:“这个还用你来提醒吗?”
崔晔忽然觉着心头一痛。
生平第一次觉着词穷:“阿弦,我只是怕你、受伤……”
阿弦吸吸鼻子:“我先前本来想去找阿叔商议的,又怕深夜去找你,传出去又要引出别的事,所以才要自己进宫的。”
这一次轮到崔晔意外。
在他沉默之时,阿弦道:“我这时侯进宫,不是为了讨谁的好,也不是想谁想的无法自制,我始终很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从来没有忘过!”
“阿弦……”崔晔低低唤了声。
阿弦胸口起伏,猛地转过身去。
今夜所有的奔波,原先贪恋的本以为得到的温暖,就像是被一根手指戳破了的窗棂纸,令人万念俱灰。
黑猫的尾巴轻轻摆动,“喵”地叫了声。
被雨淋过的身子更冷了几分,阿弦喃喃道:“阿叔回去吧,我累了,也要睡了。”
崔晔眉头皱的更深,他张了张口,却几乎不知说什么。
最终,他隐忍道:“阿弦,我并不想跟你说这些,只是,我始终不能相信那宫里的人,也许是我是关心则乱,总之……”
说这些,已经有些大不韪了,但是这种情形下,还要怎么样?
突然崔晔停口,他觉着喉头有些甜意泛出,这像是个不祥的征兆。
崔晔伸手在唇边拢住,竭尽全力调息压下。
“你……”才说一个字,胸口翻涌的气血就像是堤坝内澎湃而起的狂涛。
千百种念头飞旋而过,崔晔缄口,转身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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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听他一句话都没说完,但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忧心跟微暖。
心底又想起之前才宫门打开的时候,所见的场景,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夜雨中,有一名侍卫在旁边为他撑着伞,但他全然不顾,雨点打湿了他的袍袖,衣摆,他的半边身子,那脸上的雨点,看起来几乎就像是泪痕一样。
从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阿叔,就像是六神无主,带些凄楚。
——那是为了她啊。
阿弦心头一软,想回头看一眼崔晔,目光转动,却又看见了衣架子上的巾帕。
鼻子更酸,脚尖挪动,阿弦走到衣架子旁边,把那巾帕扯落。
那猫儿见她动了,就也跳下来,跑到她的脚边,在她的脚腕处转来转去地撒娇。
阿弦看着它笑笑,正要转身,却听见门扇“吱呀”一声。
忙回头时,却见是崔晔开了门。
阿弦很意外,那声“阿叔”还未出口,门口的虞娘子已忙站起身来:“天官……”
崔晔不答腔,径直转身。
阿弦睁大双眼,眼睁睁看他去了,原先心里的那一股凉意更甚了。
玄影站在虞娘子身旁,冲着崔晔的背影“汪”地叫了声。
虞娘子呆了一呆,忙进门道:“怎么了?天官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阿弦扶着桌子坐下:“是我惹他生气了。”
虞娘子皱眉,忍不住道:“先前你也不说去哪里,我担心有事,就派人去请天官……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找到你,这外头还下着雨,天官的身体又不好,为了你这样连夜奔波的,你怎么还气他?”
阿弦原本并没想的太多,经虞娘子提醒,有些悚然。
虞娘子又道:“我方才见天官脸色差的很……”
话未说完,阿弦已经从她身旁掠了过去。
只有那只猫儿孤零零地蹲坐在房间中央,望着敞开的空荡荡的门扇,不声不响,因为通体乌黑,且瞳孔也是纯黑色,那金黄色的眼就像是被天狗食了正中的月亮,只露出极明亮的边儿,隐隐地透着些许妖异。
崔晔勉力出了府中,冷雨打在头脸上,神智略觉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