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赵敬二十岁。
东宫太子,下任天子,温润如玉...这汴京城里又有哪个女子,不爱慕他?
那年的他们,是最好的模样,最好的年纪。
可也是那一年,他们的关系头回呈现了裂痕。
王蕙永远不会忘记...
那年桃花树下,他二人对坐,风吹落桃花,而他二人相视一笑...
是最般配不过的模样。
———
王蕙依旧看着窗外春.色,继续缓缓说来,“你谢姨,嫁进东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的一个春日。满满一院桃花,远远望去便让人觉着好看极了,可这满园桃花,却都不及她十八岁那年,红盖头下的那张脸。”
她尚还记得那日,赵敬与谢蕴成亲那日。
烛火下,赵敬掀开了谢蕴的红盖头,露出了那张细细描抹过后的精致面容。
那样清雅的一个人,精心打扮后,却是如何都遮不住的明艳。
让他失了神,亦让她...也失了几分神。
王蕙轻轻一笑,她看着临窗那一枝桃花,又道下一句,“那之后,我再未见过这样好看的桃花。”
赵妧看着她的母后,母后依旧带着得体而又端庄的笑,说来的话也是和缓而带着几许愉悦的。可她的心下,却有几许酸痛...往日,她只知父皇温润,母后尊贵,谢姨清雅。
他们从未吵过架,亦从未红过脸,这样好的三个人,合该是在一起的。
于她的心中,这是最适合的三个人。
可如今,她成过婚,心中思绪自也与往日不同——
若是真心爱过一个人,又如何舍得把他割舍于人?
赵妧依旧看着她,却不知该如何诉说...不管她如何想,那都是长辈们的一桩旧事,又如何能让她这个晚辈来置喙什么。
王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又说来,“你父皇,是我见过的,再好不过的人了。”
“为君,朝堂上下,天下百姓,谁不臣服他?”
“妧妧——”
王蕙唤她一声,而后是道下一句,“你莫觉得这让天下人臣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的父皇,用了一生,才让他人至今想起,都要好生夸下一句...这个,你哥哥便是在位多少年,都是比不过的。”
“为夫,他不重女色,东宫几年,宋宫十数年...除去我与你谢姨,还有几个早年跟着他的旧人,这后宫又添过几个人?”
“他待人皆和气,行事亦不失偏颇,如此——才让这后宫,相安无事。”
王蕙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的。
可她余下却尚有半句未说。
那样一个人,但凡是独占过的,谁愿意割舍?
王蕙想起那年,那夜。
谢蕴的屋子由龙凤对烛,照了个通亮。
而她的屋子,却漆黑一片,唯有月色与春风携来几许桃花味,与她同伴...而她站了一夜,看尽天黑,看见日初。
直到再也受不住,在那第一抹初阳打进这屋子的时候。她合衣躺在了这张往日与赵敬同寝过的床上,睡了个半混沌。
———
王蕙靠在那软塌上,依旧看着窗外那大好天色。
若之后一直这样,那也的确可以做个相安无事。
可赵恒,她的儿子,竟然对他父皇的女人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不问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后来,他把那个许氏留在了身边。她以为他只是图一时新鲜,她以为,他很快就会想明,会知晓该怎么做。
可这回,她却想错了——
她这个聪明一世的儿子,栽在了那张脸上,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他留着那个许氏,自以为做的一干二净。自以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不让见人,便没事了。他竟然...竟然罔顾了若是旁人知晓,若是赵敬知晓这个女人的面貌,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做到如斯地步。
她的夫君,她的儿子,竟然都接二连三的爱上了她——
王蕙还记得,在谢蕴尚未进东宫的时候。他还曾应允她,要带她去看一看汴京城里的夜市,做一对寻常夫妻,走过那街头巷尾...
可他却失约了。
下人未禀全,可她却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