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叩首,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半炷香后,老神王方才起身,语气郑重,轻语道:“娘,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青衣少年从老神王跪倒的那一刻起,就如遭天外雷击,整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万念皆空,他生出诸多猜测,但唯独没有料到的是,这根本不是老神王的妻女,或是某位天凡永绝的红颜知己,而是老神王的……母亲。
荒雾,坟冢,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天女,青衣少年随即意识到,这恐怕牵扯了莫大的隐秘,谁敢将神王之母束缚于此,是因为天凡永绝,所以无所顾忌了吗?
还有,那口断裂的诛天枪,当初为何会插在天女身前,天女身后的灰色石碑,坟冢中埋葬的,又是谁?
别说是青衣少年,就算是苏乞年,也不禁深吸一口气,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真正目睹的这一刻,依然思绪万千,他更想知道,为何这些年,师父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不去做些什么。
“走吧。”
叩拜之后,老神王也没有其他动作,这也令苏乞年意识到,或许无论是师父还是老神王,都在等待着什么,但他们都不说,显然是嫌弃他的命还不够硬。
一代天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说走就走,天碑之力与时空之心两股伟力交融,裹挟着苏乞年二人,他再迈出一步,就出现在了那堵青黑色山墙前。
一杆断枪,仅剩四尺长的枪身铁锈斑驳,有历史的印记,却没有岁月的沧桑,就这么静静地插在锁天祖地前,青衣少年此时勉强回过神来,再看眼前的断枪,哪里还不明白到了哪里,他忽然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预感。
依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次,由苏乞年引路在前,来到了后山脚下。
石屋依旧宁静,却不冷清,一尊石像静坐在石屋前,眸光温润,哪怕石化了,也仿佛可以感受到那股温和的目光落在身上,可以融化游子的孤寂,洗净尘世间的污秽。
噗通!
这一次,连青衣少年都浑身发麻,忍不住坐倒在地,他看一眼那尊石像,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那位锁天一脉的老祖宗,被列为诸天禁忌的存在。
太像了!
根本就不用思考,就知道,老神王与这位的关系,多半牵扯到血缘,难道天女在绝地天通后,一直在不为人知之地,以不为人知的方式活到了近古末年,而后诞下了这位神王的隔代幼弟?
那么,神父到底是谁……
砰的一声,青衣少年眼冒混沌金星,这是被老神王一掌削在了后脑勺上,脸着地,直没入土泥中,苏乞年在一边冷笑,敢编排一代天帝,神王在精神领域是何等造诣,当面还敢胡思乱想,这是自讨苦吃。
青衣少年脑壳嗡嗡作响,等到他好不容易定住混沌意志,将脑袋从土泥中拔出来,就看到老神王再次跪倒在了石像前。
这是……易子?
脑壳再次生疼起来,青衣少年觉得,自己理不清了,混沌意志有些不够用,近古末年的锁天禁忌,与远古末年出世的一代天帝,这根本就是无法生出交集的两个人,但他随即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一团乱麻,因为实在有些离谱过头了。
而相比于在荒雾中,老神王跪在石像前,始终没有开口,但苏乞年能够感到,老神王有些复杂的心绪,强如一代天帝,也有这种红尘时刻,岁月令他们在精神领域中竖起了无量天壁,却也抵不过记忆中那一刻复苏的柔软。
没有叩首,老神王随即起身,他看一眼这道静坐的石像,澹澹道:“你等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我还会一直等下去,等你,等你们归来。”
“师父这些年,什么也没跟我们提过。”一路上,苏乞年始终沉默,此时开口道。
老神王轻轻摇头,他目光落到锁天祖地前那杆断裂的诛天枪上,沉声道:“他不说是对的,有些因果,只有自己亲手去了结。”
青衣少年听得心惊胆战,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令他混沌意志都战栗的强烈的肃杀气机,老神王该不会是想做些什么吧?
“师兄,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连苏乞年都忍不住了,老神王对于整个天凡两界的人族而言太重要了,他宁可自己涉险,也不愿老神王涉险,随着下界,他愈发感受到老神王强烈的心念,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实在令他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