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武后笑道:“陛下圣明,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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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兴庆殿,武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寂静的殿阁。
正如高宗所说,十六年的“夫妻”生涯,且还并不包括之前两人相识的岁月,武后早就对高宗了若指掌。
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让武后有些惊心。
当初她想任用女官,高宗虽然诧异……当然也有些不大情愿,但碍不过她的求情,软磨硬施,十分耐性,到底答应了。
可此事之后,他并未因为朝中出现了一名女官,而对阿弦多看几眼。
因为高宗对她全然不感兴趣。
打个粗俗的比方说,如果阿弦当初是以一名绝色美人的模样出现在高宗面前,只怕他还会倍加留心,或者其他……
但连朝政都疏于理会的皇帝,又怎会在意一名小小女官,更重要的是,这女官还是在武后要求下设立,起初高宗是不喜的。
综上,高宗虽因听说阿弦的种种奇闻异事,略有些好奇,却也并没格外在意。
但是最近不同。
武后起初以为是因为李贤的原因,但是经过方才在殿内的试探,武后确信,不仅仅是因为沛王。
有种难以言说的焦灼不悦感在心底酝酿。
原先武后本以为会让阿弦听从自己的话,按照她所安排的路而行,然而麟德殿内的夜会,惹得她刹那失去理智,也许是从那时候起,武后知道自己无法任意左右这个她看中的女官。
对自己无法掌控甚至胆敢“忤逆”之人,她的心底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杀机在流窜,只是靠理智弹压着。
偏偏李贤又在这时候“添乱”,数日来武后痛定思痛,终于作出决定。
面对庞大的李氏皇亲,武氏族人的势力显得如此薄弱。
原先最看重的贺兰敏之偏偏自毁前程,武三思又马失前蹄,现在对武后而言,京内的武氏族人中,——武懿宗人虽有些猥琐,倒也算是一支膀臂,武攸宁武攸暨两兄弟,虽初来乍到,却是可造之材,但是在继贺兰敏之,武三思之后,武后最器重的人,则是武承嗣。
年后要对百官的任命等进行更改变动,武后早已经心中有数,不必多说。
而当初武承嗣表明对阿弦有意,武后为保女官前程断然拒绝了,如今眼见已无法掌控阿弦,若她嫁给别人,对武承嗣而言,未免有些他的姑母说话不算数之意。
且刨除阿弦性子左犟这点,无可讳言,她是个极可用的人,尤其在眼下这种时局,所以如果把她嫁给武承嗣……让她成为武氏一族的人,对武后而言,才能减轻她嫁人造成的不便,也算作是对武氏族人的如虎添翼。
“看样子,也只能如此了。”往含元殿反悔之时,武后暗暗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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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降瑞雪,兴庆宫内,木炭将炉子烤的微红,殿内煦煦仿佛春暖。
高宗对着面前雕龙的金炉,望着里头跳跃的火光,眼前却总是出现阿弦的脸,一颦一笑,如此鲜明生动。
正惘然出神,却听人道:“太平公主到。”
高宗抬头看时,果然见太平蹁跹进内,随意将披风解下往后一扔,自有宫女伶俐地取了去。
太平行礼之际,高宗见她头上还有些雪花,便笑道:“怎么就顶风冒雪的过来了?”
“这点儿风雪怕什么?”太平不由分说地上前,仍是挨着高宗身旁坐了:“天儿不好,我怕父皇有犯了头疼,特意过来瞧瞧的。”
高宗欣慰:“太平长大了一岁,也越来越懂事了。”
太平笑道:“是么?可是母后却不这样说,她常说我是没笼头的马呢。”
高宗笑了笑,不再言语。
太平眼珠转动,忽看向殿门外,望着雪花飘摇之态,道:“今儿听说是大理寺袁少卿家请年酒,只是下这样大雪,而已不知道有没有人肯去了。”
高宗道:“袁少卿……哦,对了,就是那个从豳州升上来的袁恕己?”
“当然就是他了,在豳州当刺史的时候,跟小弦子是一块儿的,至今两个人感情还很好呢。”
“感情很好?”高宗蹙眉。
太平笑道:“是呀,袁少卿待小弦子,可谓是如父如兄了,照料有加呢。”
“如父如兄”四个字跃入高宗耳中,像是乱箭射在身上,他强打精神道:“是吗?他对阿弦这样好啊。”
太平道:“想必是跟小弦子很投契罢,小弦子对他也很是信任敬爱,不过……”
“不过怎么样?”
太平捂嘴一笑:“不过她对另一个人更是敬爱啦。”
高宗顿时打了十足精神:“当真?是对谁?”
太平连连咳嗽,却不回答,只又问道:“怎么父皇最近对小弦子很是关切似的,先前父皇一点儿都不理她。”
高宗心头一震:“我只是……”
“是不是因为贤哥哥喜欢她的原因?”太平却嘴快地问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高宗心思稍定。
太平道:“当然,我还知道父皇不想她当沛王妃呢。”
高宗笑道:“你这鬼灵精,可是你母后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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