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不承认:“我的消息何等灵通。”
高宗心中正猜阿弦敬爱那人是谁,太平捧腮道:“不过,幸而父皇没答应把小弦子许给贤哥哥,不然……”
戛然而止,太平也不等高宗问,就转开话题道:“虽然今天风大雪大,我却知道小弦子一定会去袁府的,毕竟他们交情不同,唉,若不是母后不许我随意出宫,我也是要去找她的。”
高宗暂时收了心底疑惑,眼神柔和:“你跟阿弦倒是格外投契,怎么,她对你很好么?”
“她对我自是没话说,曾救了我好多次呢,父皇难道忘了?”
“唉,这倒是。”高宗叹息。
太平却又噗嗤笑道:“不过说来好笑,才跟她认得的时候,还屡屡打架闹别扭呢,后来想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先前高宗对阿弦的事极少留心,虽隐约知道太平跟她有过那么一段,却并不清楚,近两年来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当即便叫太平细细说来。
太平见他甚是感兴趣,便详细说了因玄影找去平康坊一节,又道:“当时我还并不知道她是女孩儿,心里可讨厌她了,不过那会儿表哥跟贤哥哥都很喜欢她。”
高宗知道她口里的表哥是贺兰敏之,又因察觉先前太平每每欲言又止,便故意道:“沛王喜欢她我是知道的,原来周国公也对她不同么?”
“何止是表哥……”太平冲口而出,却又忙捂住嘴。
高宗笑道:“怎么了,今日你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父皇?”
太平才道:“也、也不是秘密,只是我贸然说出来,怕是会给小弦子惹祸。”
“又惹什么祸?”高宗越发诧异,“你快说,不许有丝毫隐瞒。”
太平忐忑道:“我真的不能告诉父皇。”
高宗道:“你是怕什么?”
“万一父皇也迁怒小弦子呢……”
高宗沉吟:“你说‘也’?还有谁迁怒了她?”才说一句,蓦地想起武后前些日子所说的“阿弦做错了事”那宗,于是问道:“是你母后吗?她干了什么?”
不知不觉,神情严厉了起来。太平极少见高宗如此,顿时有些害怕:“我什么也不知道。”
“太平,”高宗忙拉住她,“偌大的宫内,连你也不能跟父皇说实话吗?”
太平迟疑:“父皇,不是我不说,只是……”
高宗道:“朕答应你,绝不会对人透露是你说的,如何?”
太平忙道:“那你也答应,不许迁怒小弦子。”
高宗笑道:“当然,我怎会迁怒于她?”
太平鼓足勇气,才说道:“宫内宴请大臣的那天晚上,我看见母后单独召见小弦子,因小弦子说错了话,母后失手扔了手炉,伤了她的头。”
高宗屏息,胆颤心裂:“你说阿弦头上的伤,是你母后所为?”
太平道:“是啊,唉。我想母后也不是故意的。”
高宗蓦地起身,双眼发直。
把太平吓了一跳:“父皇……”
高宗一言不发,往外就走。
太平愣愣地不知如何:“父皇!”
高宗蓦地止步,他慢慢回头,又问:“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太平见他举止反常,心跳加快:“我只知道……是跟崔师傅有关。”
阿弦最后问武后的那句话,声音不大,是以太平并未听见,还只当全是因为崔晔。
高宗转过身来:“为何又跟崔晔有关了?”
太平跺脚道:“父皇你怎么还不知道,小弦子心里喜欢的人是崔师傅,而崔师傅也喜欢她……所以母后才大怒的呀!”
“是……崔晔?!”高宗眼前似有一道电光闪过。
阿弦心中有人,这也罢了,但高宗万万想不到,她心中的那人竟是崔晔。
一瞬间高宗几乎以为自己是错会了意,但是太平口中的“崔师傅”,长安城里统共只有那一位。
太平见高宗满面惊诧,但却并无任何怒意,这才松了口气,又说:“我知道的时候也跟父皇一样不信呢,但是……他们两个真的是很好的……母后之所以生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小弦子病了,崔师傅在怀贞坊看了她一整夜,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小弦子又留在崔府过了一夜,其实这也不怪母后,母后一心想小弦子能专心做女官,才一时……”
高宗呆立片刻,有些站不住脚,缓缓后退了两步。
太平忙过来扶着他重新落座,担忧:“父皇,您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要传御医?”
“不、不必……”高宗缓了口气,“朕只是,有些太过意外而已。”
太平觑着高宗的脸色,又大着胆子问道:“父皇,您是不是也跟母后一样,不喜欢他们两个好呀?”
第274章两重冰火
纷纷扬扬的雪片从天而降,像是被发狂的天神撕碎的云之碎片。
地上的雪已经没过马蹄,崇仁坊袁府门口,阿弦翻身下马,撑着虞娘子给预备的伞往内而去。
正如太平公主所说,因为风大雪急,今日来袁府吃年酒的人少了许多,阿弦到的时候,正狄仁杰先她一步进门,在堂中跟袁恕己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