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徐修,良久才说道,“是,他待我是好,我也很感谢他。可是,若不是他在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又怎么会被赶出家门!二叔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徐修冷声,他看向徐乾,袖下握着的手用力攥着,“侄儿常常记着,当年的您。如今想来,却不知是时过境迁,还是本性如此?”
徐乾看着外边的光,轻轻说道,“大概,是人心不足了。”
“人心不足...二叔这四字,当真是一言以蔽之。”
赵妧看着徐修袖下紧紧攥着的手,有些心疼,伸了手去握住。徐修一滞,才松开手,包住赵妧的手,仍看向徐乾,“二叔如今,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徐乾侧头看他,“这事,与你二婶和子俊无关。你有什么,便都冲我来吧。”
徐修看了他许久,才说道,“二叔老了,临安已不适合您居住。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最羡那打草策马的生活。那么,去北边吧...再也不要回来。”
“你若回来,侄儿,也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了。”
他说完这话,与赵妧起身往外走去,便听到徐乾与他说道。
“齐光...当年,二叔是真心待你。”
徐修的步子一顿,看着赵妧投来的目光,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去。
待上了马车,徐修看向帘子外大好的天色,才与赵妧说道,“是不是觉的,太轻了?”
赵妧点头,“要不是他,父亲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年少失亲...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徐修伸手圈住赵妧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上,“我只是,有些心软了。他曾是我最敬爱的长辈,也曾是我的良师,让我恨了这么多年...而往后,我再也不愿记着他了。”
赵妧轻轻一叹,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还有我...以后,你有什么话,可以与我说。徐修,我会陪着你。”
他看着赵妧的眉眼,声有些哑,良久才开了口,“好。”
第39章临安(四)
徐宅那一桩事,总归是了了。
徐二爷一家,连夜往北边去了,一路上有赵妧派去的侍卫跟着。既然徐修放下了,那么她也无心对这一家子做些什么,可她也决不允许他们又使出什么计来,再行什么幺蛾子...
徐父的灵位,也终于,被安放在了徐宅的祠堂里。
至于徐宅往后如何,徐修问过徐母的意思,徐母看了许久却还是回到了这安庆巷子。
她说,那个地方...
每一处,都有她与徐父的记忆,她不愿再去踏足,也不愿让余生充满这无尽的回忆。
徐宅便由赵妧派了人去看管,而徐家旁的财产是一并变卖了,以徐母的名义办了几桩慈心事。
夜下,徐修负手站在窗外,看着窗外,月圆如盘,却无话。
赵妧走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身,说起话来,“明日是十五了,我还记着那会遇见你,也是在这个日子,时间过得真快。”
徐修圈她入怀,月色很好,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赵妧,“那会你女扮男装,拦了我的路,像极了一位骄骄小公子。”
赵妧轻轻笑来,一张小脸轻轻抬着,一双眼望着他,带着无尽的缠绵意,“那,现在呢?”
“现在...”
徐修伸手,抚着她的眉眼,说来,“现在,你是我的夫人。”
———
元月十五,元宵节。
赵妧坐在铜镜前,身后是四惠为她梳着寻常发髻。
她看着镜中的身影,瞧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有那一双眉眼含笑,是遮不住的明媚与娇艳。
“十五了——”赵妧扶着髻上的发钗,眼波流转,轻轻笑出声,“遇见他,我从未后悔。”
四惠一面替她择着妆,一面是跟着笑道,“那夜,您拿着走马灯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着...如今想来,是老天爷给您择了一个好驸马,天定的良缘。”
赵妧很欢喜这话,便又看向铜镜,轻轻点了点头,又问,“几时了?”
六顺便往外头打去一眼,“酉时了,外头也开始闹腾起来了。”
赵妧轻轻嗯一声,站起身来,又让两人瞧了瞧妆容衣饰,可是妥了?
待的两人说好,才往外走去,是寻徐修去了。
堂屋里,徐修是与徐母说着话,便见得徐母往外头看去一眼,又听她笑着说了一句,“妧妧来了。”
徐修便也转头看去,此时正是天黑时分,廊下挂着灯笼,屋子里也点着灯火。赵妧就这样娇俏的站在门前,外头是一身月白色的斗篷,隐隐可见里头穿着一身朱色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
“你来了。”
徐修的声有些低沉,听在赵妧的耳朵里,却悄然红了脸,她迈了步子走进去,与徐母问了声安。
徐母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温温笑着,“你与修儿前头不是说要去外面逛逛吗?瞧着天色也黑了,外头的花灯也该摆起来了,你们去吧。”
赵妧便看了眼徐修,又看向徐母,心下是有几分纠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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